曾一直困惑,為什麼我看待感情的方式一直和周遭人格格不入。不假私交,而交淺言深;不作認同,而問疾寒暖。看到擅長人際交往,話題中心的人,我比較內向,自然是難親近;但遇到聰明伶俐,聊得來,心地和善的人,雖然會很開心,卻也不會想主動認識。卻唯獨身心悽愴的人,我會特別惦念、特別認真思考如何關心。這樣的思考可以迴繞心頭好幾天,甚至數年後想起,仍歷歷在目。

  要接近受傷的人,必然需要傾聽與同理心,而傾聽需要凝視,同理心需要把對方的大小事與邏輯想法都放在心裡思惟。我並不自詡為助人者的角色,因為這樣的關心並不定義我。我曾經把它跟情愛的付出混淆,但其實只要是在痛苦中的人,都需要我這樣的付出,而我也會付出。這樣的傾聽只為對方,我曾因此耗竭心力。這樣的惦念難以解構,即便勉強解構可能後觸及我小時候的經歷,惦念還是惦念,對象與強度都不會改變,我也不會因此而喜歡助人,變得天天想著要助人。這與憤怒、嫉妒、貪愛等情感有所不同。即便交過女朋友,我還是無法區分對女朋友的惦念與其他惦念有何不同。我也一直不明白,為什麼我不太能同理別人的快樂?直到看了<優婆塞戒經.悲品第三>寫道:

 

智者深見一切眾生沈沒生死苦惱大海,為欲拔濟,是故生悲。…

智者修悲,雖未能斷眾生苦惱,已有無量大利益事。善男子!六波羅蜜皆以悲心而作生因。…

 

  原來,令我惦念的原因,是不忍見人痛苦,而生悲心。我無法忽視它人的痛苦,心裡起悲,因而惦念。這樣的惦念,需由拔濟它人痛苦才能消退,所以我自然能傾聽與同理,自然能觀察它人而指出盲點,自然願意為助人而行動,這樣的悲心也是我的原動力。

  對惦念的理解,退一層想則明白,愛的本質,是殷殷的惦念。但不論惦念因何而發,所謂包容、奉獻、佔有,都是個人的決定。在這樣的觀察上,愛沒有專一,愛沒有承諾,愛沒有體諒,愛沒有溫柔。父母惦記孩子是愛,師長惦記學生是愛,跟蹤愛慕對象是出於愛,傷害喜歡的人是出於愛。愛本簡單,善惡皆由自己。那些不同的歌頌與惆痛,都是個人的造作。

  我也由此明白,我其實沒有那麼在乎人的內涵。世人的尋歡對我來說無樂可尋,也不須惦念神往。對文采和藝術的追求是學來的,也可以經由思惟解構而消散。天賦思想、情感波動、理解認同,都是後生的目的,不會是原動力。我也因此明白,我不再需要將自己妝成連自己也不認識的樣貌,也無須編一堆理由來解釋對人的行動與付出,冷漠與無視。另外,最近因為在傷科與針灸的學習,我明白助人並不能急於一時,因此心能定下來,暫且,也不那麼焦慮了。

 

民國佰零柒年陸月貳拾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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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對我來說,出門旅行跟出去玩,是不一樣的。出去玩,是一逕的尋歡,所以要招同好友一齊出陣,往人潮最多的景點擠去,懷著一顆蹦蹦跳跳的心,將喜悅由自身灑向四周--這樣一趟下來,我們會稱其「好好玩」。旅行正好相反,旅行適合小隊出遊,僅有個粗略的目標,一路上把心沉靜,讓周遭的陌生氣息沁入心脾,迴蕩肺腑間,藉此我們知道,何時駐足,何時啟步。

  每次旅行,我都極度珍惜,因為我知道我可能只能來這一次,縱有機會重訪,時光流轉,風貌也前後不一了。為此,我常在行前查資料,對當地有初步了解,到了當地再和當地人聊天,往往更能揭開許多深層的故事。我曾因與鄉人聊天知道,原來濁水溪彰化縣的一岸,有間祭祀八七水災的小廟,我到了當地,看見它蓋在河旁的花生田間,土地公廟大小。再往河旁靠去,是大片崩落的砂石和堤防傾頹的水泥塊,旁邊的農人說,這就是八七水災留下來的。他又往對岸指去,說那岸西螺的堤防上有個咬劍的石敢當來鎮煞,希望洪水不來,農事無恙。我在此間又品嘗了一點農民后土的歷史。

  歷史是由千千萬萬人們的旅程編織而成的,從每一個方向剖析,無處不沾血淚;自每個角落望去,無處不是風景。盲聾作家海倫﹒凱勒的<三天可以看的日子>中,告訴我們,希望我們能窮極既有的感官來享受這世界的美好,因為人生本來就是一趟不能重來的旅程。

  世界太大,我們不能窮盡,我們生於此,而又歸於此,中間的見聞是生命賜予我們的瑰寶,中間的旅程是生命躍動的行跡。儘管多有顛簸,但往往就在迴環的曲折旅程中,才有自己唯一的故事,獨有的旅程--這樣一趟下來,我稱其為「充實的旅行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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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Mar 17 Mon 2014 23:31
  • 青春

  畢業後回到母校,不知怎的,都有種壅隔的感覺。一般認為,隨年歲漸長,眼界擴大,能理解的事物應愈加廣博,能作的思考應愈發深遠。然而這壅隔卻是好陌生的熟悉感啊!恰與似曾相識的既視感相反,這曾經待過數個寒暑的校園,竟是如此陌生。我看著母校中的學生們,而不能理解他們的心情,就好像,自己未曾是那校園中共同戲笑、揮灑汗水的一群。

  重步入校園中各個我曾駐足的角落,想從中撿取一點回憶的片段,希望裡面能有什麼慷慨激昂、刻骨銘心的,或許能讓我同理現下學生們在校的心情。然而,憶起的卻盡是些平靜的、輕如鴻毛的事,縱使我再如何奮力地探進腦海,也只像雞毛撢起的半點塵埃,飄搖,沒有分量,陽光一照才勉強顯形的稀薄,試圖凝聚也塑不成樣貌。我想,人是很健忘的吧!尤其是心澗的波瀾,擴散在時間裡,不幾時便消散。

  或許是時間下的衰減,亦或是繁事淹沒了曾經,我總覺得,那往事正如自己,摧變於時間,飄搖於人海,在漫天塵埃的紛亂裡競逐。然而,人是很健忘的,當塵埃落定後,我們還剩下些什麼呢?往往到這時才發現,其實我們什麼都抓不住。這就是為何我們要擺盪,這就是為何我們要流浪。

  人是很健忘的吧!因此說流年似水,青春應把握,卻也因此說,我們的競逐抓不住任何東西,每一刻新生與將死的自己並不連續。每一刻和世界的交流,都是重新認識,與重新被認識,一路的過往便點點滴滴地鋪造成當下,再鋪往未來。我彷彿瀚海上的行舟,一櫓一槳地向前搖呀,我承受風雨日月的摧蝕,我咀嚼每一分每一秒。划過的地方只兩三點波紋,終不見曾經;而該去的地方看似無路,卻是行到處無不平穩。這瀚海清波,便是我一水的青春。

 

                      民國佰零叄年壹月貳拾捌日三修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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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大致明白如何和人相處得當,卻是用拼湊成的樣貌。那妝成

的華麗間總又透出點縫,教有心人見了不住的挖呀……知道被探入

的瞬間,我便被害怕與期待交糅而成的緊張所包圍,擔心將近者究

是一陣撻伐還是一陣贊嘆,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。(噢!那外

下是如此纖細。)

  我想我是殘廢的吧!在撻伐下我會摧敗,在贊賞下我會溺亡。

(那胸口的穴是如此深,深到被掀開後,怎樣也閤不上;那心血是

如此浩瀚,一決堤,怎樣也流不停。)我在現實中是殘廢的呀!

  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愛我呢?這樣連嘗試被剿殺的勇氣也沒有啊

!要曝心膛一賭死生,就得褪去那外妝的護城。(棄城,便是棄絕

所有愛我的人,便是傷害他們。)

  好我表者,我不能與之共鳴,好我心者,我不能與其履塵,嗟

哉!妳又在哪裡呢?我想我是殘廢的吧!如大政葉藏,只能譁眾苟

活,只是長了副人皮,能語言,能知禮法,卻不能體會,也不能解

決,你們的嫉忿,仇妒,迷戀,厭惡。我不明白你們的夢魘,也不

懂你們的矛盾,不懂你們的包容與隔閡,不懂你們的口蜜與腹劍,

不懂你們的歸屬與團結,不懂你們的貪婪與幸福。我想我是殘廢的

吧!

  我不知如何適當地托付脆弱,也不知如何溫柔地安撫傷口。淚

人兒啊!喬木之枝可棲,可行旅的森林你們敢久停嗎?我只能承諾

:一切你們丟在這裡的脆弱,都會和著我的脆弱一齊旅行。

  如果這也是愛的話,那我想我是懂得如何愛人的吧。

     民國佰零叄年壹月拾陸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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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獨行(四稿)
  不知從何時起,我開始會在大街小巷穿梭,在公園地景間遊蕩,在大台中裡,我雙腳走的到的地方獨行。我想這在小時,鄰坊相互嫻熟的村里是不可能的!因為沒走幾步便會遇著認識的人,沒幾時全村都會知道有個遊手好閒亂晃的小孩,三兩下又到了爸媽耳裡,他們會追問為何要出門,又做了些什麼……鄉下就像個大染缸,我們好近得能道出各家大小事,也因此相互薰染著好的壞的氣息,叫囂、髒話、吐痰、阿魯巴;煮菜、種作、講台語、抓雞母蟲。我想都市有些孩子只會念書的景況在鄉下是不可能了!

  在都市生活對我來說是一大衝擊。這裡的物件太多,自然地落成了一個個區塊。不知你可曾用雙腳緩步走過自家附近的大街小巷?或是在商店街血拼、在日常採買之餘和路人攀談?亦或在每天尋常的路線索性晃入轉角的僻巷,發覺你所不知道的角落?現在我常一身輕囊便踏出宿舍,繞了公寓一圈在向外繞,走過了大街又步入巷口。我常將目光停留在路上的人們,看那急切的腳步和無心於旁物的神情,透露強烈的目的性,那這裡大概是他們奮鬥的區塊;若是舒緩的閒散搭上居家的襯衫、拖鞋,那他就住附近了!若路上不知怎的戀侶頻繁,則附近該有些景地(或可乘興尋訪!);而行李重重的路人們大底是車站的象徵了!

  或許也看店家:要道上是闊路和頻繁的公車,此處常伴有精品店、鐘錶行、婚紗店、眼鏡店、餐廳、大型超商等有專業而固定僱員的中、高級中地,店家流動率低,但它們附近往往又會夾隨著如夜市的小食攤、商店街、飾攤,而它們的流動率就高了!;又有也是食攤聚集,但在店家大體的潔淨間有著長年不可除去的陳舊味,而商區除了食物外又有些日常用品店,如五金行、金紙、洗衣店,來者多是簡衣的居民,這是住宅區了!這和繁擠人潮的商店街大不相同,他們是一個生活圈內的居民,帶有相互熟悉的鄉下親切色彩。這些不同的區域,在幾百公尺又幾百公尺間,互有聯結又自成風景,使我每每在一個無意的轉角發現新天地。這些,在那群坐慣了交通工具而走馬看花的人,是不能發現的,那些在細微處,人們生活過的痕跡,一點一滴都透露了另一個群體的故事。

  然而最讓我潛心注視的是路邊的遊民啊!他們就像路上的小石子般,明明大家都看的見,卻總是視而不見;明明就在那裡,卻像存在於另一個世界般,跟我們好近,但又遙不可及。曾見夜裡樓旁情侶縮在一角,一位街友就默默走向牆旁一處避風,兀自舖了紙板倒頭。情侶聊自己的,街友睡自己的,情侶喜乎言表,街友則滿面風霜,但一點表情也沒有,這畫面靜靜地在我眼前,有種自然的刺眼令我不解,我忽然,很想知道他們眼中的世界是如何。為了領略街友們所見,我曾在夜晚獨行,打算尋一處露宿一晚。我一路不停走著要尋找適合的地方休息,找到了椅子卻是波浪般起伏的,或是兩鋼管併合的,或是在路邊車人行處,或是居家門前處,或是地上穢沾不堪,或是風急冷颼颼,或是根本已有遊民棲身了,我越找越感覺整城似乎沒有我容身的地方。我就這樣自十點走到子夜,再走到四更,直到路上真的連一點人煙都沒有--不會有人打擾我,我也不會打擾到別人--我才放下心中的惶怖,坐在路邊,就這麼用靜坐的姿勢睡著了。我才稍稍了解到,遊民的孤獨,當真不可觸。

  城市裡有許多我們平常不注意的小角落,我們從來不會走到,也很輕易的使我們不去了解別人的生活。試問:暢達的網路連結了訊息,可有多少心緒是壅隔而跫居的呢?繁忙的經濟創造了都市的榮景,但有多少人們遊蕩在陰影?普遍的教育傳承了古今的正義,卻有多少冷漠劃下了人之間的藩籬?不知從何時開始,我獨行,自原來的生活圈、舒適圈出走,到不同的圈子窺看,以作為真正體諒的肇端,滋養解答併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。

 

民國佰零参年貳月玖日四修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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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原來是篇考試時寫的作文,題目是「我最喜歡……」礙於考試字數限制,而且原題方向太輕,導致內容既不適合題目,也不足以傳達文義,所以在這裡把它完成了。

鄉下地曠,卻像是一個生活圈;都市人擠,卻有好多區塊,好多樣貌。除了遊民,我還很好奇車站附近,有一個區塊大約是外籍勞工們聚集的場所,那裡有許多越南餐館,掌櫃也是越南人(的樣子吧?),菜單上除了中、英文,還有越南文,裡面坐著一群群的外國人,講著聽不懂的外國話。在他們眼中,在台灣生活是如何的心情呢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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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來心悦,忖度其因,蓋因多與人言故。

肺腑之言既論,心地之慮既發,則固溺離而義理倡。撇心妨而進,渺繁煩而光。

然而心內疑障不可忽視,深層敗種不可不正。若捨暗之存,久矣暗必長,行必違,心必絞,而不知所以者何。

思及至此,或喜於與人伴,或喜於與人言,是緣於相論相長之善,然於其中,若將缺陷文忘棄隱,而不解決,久矣仍有顛覆之危。

是故存心一隅以內咎,識真究裏以進化。暢覽人己而不偏廢,自知明之,真進改之,則人不因此驟變,心不因此見疑,而信心增,長行穩。

 

民國佰零壹年拾月玖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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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,是承擔的意思,所以「真心是當」就是「當真心」,「承擔自己的真心」的意思。許多時候,我無法負荷自己的意志,只能任憑他在暗處左右我的行徑而不自知,最顯著的例子,便是心靈創傷。這篇文章是前年寫的,恰在我高三時最消沉的時候,我努力當自己的醫生,叩問自己的心靈深處,於是寫下這篇文章。當初是用文言文寫成的,由於我是現代人,用法或許古怪甚至錯誤,但這是記下我當時感動的文字,也是能讓我在回顧時,與當時的我共鳴的文字,所以,就不改了,請見諒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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